喵呜呜呜

透视症患者遇见爱情

啊啊啊

天末:

一种另类的可能。


一本八道。


戳进来先看tag哦






堂本光一有一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个秘密是个麻烦,事实上也不可以这么说。


在他上幼稚园大班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了异样,母亲知道后马不停蹄地拽着他去医院。


年轻的妇女小心地开口问医生,他儿子的眼睛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医生诊断过后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复检了几遍,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只好安慰年轻的母亲也许就是小孩子多手喜欢揉眼睛,单纯情况下引起的短暂眼花罢了。


堂本光一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们家不乏有长辈戴眼镜,但也只不过是因为普通的近视或者老花罢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有关于眼睛的病例的,更何况,他年纪还这么小。


所以等到他慢慢开始长大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真的是太过安心落意了。


在升上小五的那个夏天,有一个喜欢了他很久的女孩子被同伴怂恿着向他告白。女孩子颤颤巍巍地走到他书桌前,耳朵因为害羞而红了个透彻,桃色般喜人的脸颊映衬着她最喜欢的纯白绣花裙。


堂本光一抬起头看她,然后因为注意到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稍微比划了一下。


“你胸口那里染上了粉色你自己发现了吗?”他问女孩。


女孩子不知所措地愣了两秒,等到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了后,羞恼地捂起眼睛哭着跑出去了。后来传到全年级都知道,所有人都说他是因为想要拒绝人家才故意那样说的,有的说没眼光,扎扎实实地伤了女孩的心,也有很多人说他这样拒绝很温柔。在满天飞的八卦当中,只有堂本光一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


他说那句话的真相是,他真的看到了那样。


在极度震惊和稍稍泛起的恐惧情绪之中,他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况。原来他曾经担忧的事情从未离他远去,而是趁他的防备日渐疲怠时悄悄靠近。但是堂本光一庆幸父母给他遗传了冷静的基因,没有因为恐慌而失去方向,他在日常中发现其实他眼睛的功能还是很正常——不,或者说,更甚。


他明白了他并不是眼花,而是能够看到一个个不同颜色的类似烟雾一样的色块徘徊在每个人的胸口部位。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颜色,情绪变化的时候颜色也会跟着变化。这些都是很好懂的,只要稍加观察便可知,一段时间后,他已经掌握了代表着各种情绪的颜色代码。


原来如此,堂本光一想,他终于明白了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的眼睛不仅没有任何疾病,甚至还获得了一种“透视”一样的功能。


得出了这个惊人结果后的堂本光一两天没睡好,天呐,这是神明随机发放的礼包还是闹得过分的玩笑?


不过起初的点点恐惧消散后,小小少年的心里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起来。这种超能力一样的东西确确实实带给了他不少的便利。凭着颜色的变化他甚至可以猜出老师什么时候会点他的名字,他可以看出班上所有人的喜好和厌恶,能够在母亲生气的前一秒赶紧开跑。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内心的话,简直就和开了上帝视角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堂本光一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没人会信也没有意义。


他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拉开厚厚的窗帘,阳光照射进来的同时,可以看见街道上各色各样的人。如果你对堂本光一眼睛的功能感兴趣,那么他也许会告诉你。从他眼睛里折射出的世界,并不是纯净的五颜六色。像彩虹一样纯洁的颜色有多美他知道,但是实际上,人在普通的情况下,胸腔的颜色只不过是黑白灰的组合。只有情绪起伏才会呈现各色,黑白灰才是人们最本质的颜色。


他喜欢亲戚家抱着初生的婴儿来的时候,但是却越来越抗拒和母亲还有姐姐一同去人多的地方购物。未谙世事的孩子拥有最透明的色彩,随着年纪的增长却开始染上灰色,堂本光一见过外表光鲜内心却漆黑如污水的白领,那一定是在职场上勾心斗角的人。当然也有即使是身处社会中央却依旧内心透明的人,每每看见这样的人堂本光一都不自觉地看多几眼,不少次引来对方疑惑的眼神。


但是能看见别人的内心并不是一件好事,时间久了,不仅失去了新鲜感,还会感受到成倍的疲倦。最没有意思的时候是打开电视看节目,父母和姐姐在一旁因为好玩的段子笑得前俯后仰,可是他从第一眼开始就能知道谁是真的在生气,谁只是在装装节目效果。他的这双眼睛,看起来和同龄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却时时刻刻强迫他比实际年龄更早的看清这个世界。


这年深冬转春的时候,少年还在清冷的早晨被和煦的阳光笼罩着,苦恼他眼睛新发现的能力。他还很年轻很年轻,即使拥有这种别人没有的能力,还是无法预见未来的道路到底通向何处,更没有办法知道,在离他不是算太远的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少年正在为他的篮球梦想努力着,篮球砸在地上又反弹的声音,和着他们的心跳,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他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配好的眼镜上,在镜子前幻想一下未来科学家的自己。堂本光一还没有带过眼镜,觉得鼻梁上重重的有些麻烦,却又感慨这真是一项跨世纪的伟大发明。母亲埋怨他没有注意好眼睛卫生小小年纪就带了双厚瓶盖,堂本光一却在内心默默吐槽这一定都是他眼睛的错,每天这么多颜色闪来闪去,不影响视力才怪。


他第一次发现这能力还有排不上用场,是一个怪老头打电话到家里的时候。阴阳怪气地用英语和他打了招呼,他心想,怎么还是个外国人,但是这次他没有办法从电话这头看到对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来了就知道啦。”被问到要做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笃定地说,堂本光一仿佛能想象对方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是演出,是演出啦!”但是姐姐却很高兴地合起双手转了个圈。


堂本光一终于想起早些日子姐姐好像有对他说过什么报名的事情,但是说过就说过了,也没有特别的在意,没想到还是来真的。


“可是我已经约好了啊!跟邻居的叔叔。”堂本光一抗议,“F1唉那可是F1!”


“但是到底是谁之前就已经和我约好了啊。”年长的女孩子却扬起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的生日愿望之一是,和光一一起去演唱会。”


是谁呢?好吧,就是他。


可就算是答应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情愿,难得可以看比赛的机会泡汤了是一个原因,更何况他是真的不乐意到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夏至未至的沉闷与炎热,会场里人与人肩膀擦着肩膀,拥挤得汗水都可以交换,一有什么动静人们就兴奋地举起双手摇晃,满眼都是斑斓的荧光棒,极目远眺却看不清尽头。明明还没有开演,空气里却充斥着潮湿的分子,似乎随时迎接一触即发的风暴雨。


堂本光一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满眼都是五彩的荧光棒,满眼都是红色,红色,红色,刺人眼球的红色,场内每个人胸口的地方,都是兴奋到极点的红色——他第一次看见能让大家的颜色都如此一致的地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眼皮在跳,头皮发麻,眼镜边沿反射的红色,如同身处在四周都是红色强光灯的空间里一样刺得他头晕目眩。他想喊谁,喊刚刚带领他过来这边的staff,问问看可不可以把他领回妈妈和姐姐坐着的地方,或者,直接把他带离场。


但是还未等他找着谁,也还未等他摸着什么东西,堂本光一就看见在不远处刚刚领他过来的那个staff对他招手。


得救了。


堂本光一呼了口气。不是因为终于找到了那位staff,而是因为在包围着周身的红色火光中,终于出现了水滴。得救了。


他看见一个男孩被那位staff领着向他走来,他还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遥遥地看到他的内心,清明,透彻,其中还夹杂着透亮的彩色,水色一样让人舒服。


就像五彩的玻璃片放在水底一样。堂本光一看不真切,也看不明白。但是没关系,他得救了,从过分热情的红色中。然后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刚。”staff给他介绍。


“光一。”然后又介绍了他的名字。


他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身高,但是看起来却截然不同。他穿着普通的衬衫和休闲裤,对方却穿着宽大的上衣和运动短裤,就像只会埋头苦读的乖巧学生和只会一天到晚跑球场的篮球少年,就像是那种即使在校园里擦肩而过也不会回头打一声招呼的两类人。


他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一旦摘下就看不真切这个世界,但是那个名叫“刚”的少年呢,明亮的眼睛没有被镜框或者刘海遮挡,只是好奇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微微皱起眉梢朝他点了一下头,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我可是当时就感受到了命运。”多年后的堂本光一会在节目上这么说。不知道参加一场演出的决定性有多少,也不知道和他一起度过演出的男孩将来会和他再有什么交集。但是他就是这么想的,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撒欢雀跃的词语,他以前是这么想,现在也是这么想。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场kyakya的欢笑,起哄,胡闹,只有堂本刚安静地看着他。


“偶尔也是要说说这样的话嘛。”他哼哼地扬起嘴角。只要说实话就会有笑果,堂本光一聪明得很,他甚至不用真假参半,已经预料到从他这个纯理科生的嘴里跳出些罗曼蒂克的词语就可以引一部分人发笑。


“什么时候啊?”堂本刚问他。


堂本光一望进对方的眼睛,还是澄澈,平静,看似蕴含了所有的感情,可是他一种也看不懂。


“Johnny桑说‘还有一个堂本’的时候。”他选了这个理由,粗声粗气地模仿社长的语调搞怪。小量的真话可以变梗,但是适可而止也很是重要的。不过他想,没有关系了,最重要的信息已然传达出去。


“因为姓氏都是堂本嘛。”


“嗯,这是最容易理解的。”反正这个答案也是真的,虽然不是最“真”的那个,但是,打住,够了,说到这里就好。


所以在工作了没多少年后,堂本光一就开始被说很聪明,在这个浩大又鱼龙混杂的圈子里,知道哪些人对他们好,知道哪些人不是,哪些人值得交往,哪些人需要避而远之。


但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他作了弊。他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了解,可是他用不着害怕接下来会遇到的人,还没有交谈,他就已经知道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好像戴着有色眼镜一样看人似乎有点不尊重,可是眼睛所带给他的先入为主却没有给他添过麻烦。


但是堂本刚呢?堂本刚不一样,他看不见堂本光一所能见到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同时又充满包容。他对初次见面的每个人都给予机会,不像自己那样设有壁垒。所以堂本光一害怕他会受到伤害。尽管他们还是小孩,可在这个世界里是一视同仁的。但是这样做并不总是可行,先不说他们各自有不同的工作,堂本光一就曾经被堂本刚很认真的问过。


“为什么说和那个人做朋友就不可行呢?”对方朝他瞪得圆圆的眼睛里掺杂着怒气和失落。


堂本光一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有些心急还没想过托词,总不可能就实话实说。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些僵着。


“就算光一是我的相方,也不是什么事都非得你过问不可。”堂本刚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什么嘛,被这么说了,早知道的。算了,随你喜欢吧,就算哭鼻子也不要回来找我。


当时他内心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随即就后悔了,因为你是看得见的那一个,刚是你要保护的那一个,如果你没有保护好他,就是你的过错。堂本光一对自己说。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刚就有了很强的保护欲。明明刚也是男孩子,明明他对其他男孩子都不是那样的。他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一起踏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同伴,一个水洼里的两条鱼,一对分离了就没有用处的筷子,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扁舟里的两个人。又或者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刚的时候,单纯被他内心绚丽却又透明的颜色吸引罢了。但是说到底,堂本光一真的是太过分依赖他的眼睛了,无论是普通的生活上,还是爱情上。


出道后没多久,又有一位女性向他告白。虽然说着不受欢迎的台面话,但是客观来讲他小时候收到的情人节巧克力就很多。


他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了,听到告白的那一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甚至还冒出了“这是整蛊游戏吗”的奇思妙想来。


但是女孩很认真的等待他的回答,于是堂本光一又开始拜托他的眼睛。这个人值得交往吗?


以前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会去找堂本刚进行所谓的恋爱商谈。他的相方会很耐心地给予他合理的建议。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和刚都很忙。何况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每次都要麻烦刚呢?


堂本光一看向女孩,长得漂亮,生性开朗,周围的人都说她性格不错。更重要的是,女孩的颜色一片纯净,似乎还没有被复杂的世界染色。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那么好吧,交往吧。


恋情就这样开始了,但是很快就结束了。或者说堂本光一从来没有开始过这段恋情,女孩对恋情的期待很快就凋零了。


看上去人不错,看上去条件不错,看上去时机不错,只是因为看上去是段可能会发展得不错的恋情,所以就开始了。可是出去玩的时候连副驾驶都不乐意她坐,收到邀约时感到更多的是疲惫,他讲了十个笑话,可是她一个梗也听不懂,只是遵循着教养良好的设定保持微笑地看他。可是他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明明烦闷的不行,她内心的粉色如同春樱一样,还未完全盛开便已开始凋零。


明明各方面都不错,为什么却不行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大概是因为不是爱情吧。


他在分手的那一天回到工作的地方,他的相方从摄影棚出来与他相遇,说了这句话。那一瞬间,堂本光一觉得他快要被那双眼睛看透了。


说着这么像模像样的话,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但是我不会因为合适就去恋爱,如果是我爱的人,就算大家都说着不合适,我也会去爱的。


什么嘛,这家伙说得的话好像在训斥我一样,堂本光一想。不过这都怪他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他的眼睛是自动扫描,自动验钞,自动批改试卷的机器,可惜他的眼睛可以自动帮他识别这个人的内心,却无法帮他识别这个人是否合适他。


    如果谈恋爱也需要天生的才能的话,他承认他完全没有。但是在节目上却经常需要他回答这类问题,虽然有时也会生出一些厌烦的情绪,却不会觉得为难。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他会尽量装作一个正统的爱豆,一板一眼的回答,稍微长大了之后也不再拘泥于标准答案,有时会坦诚的说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更多的时候是在说梗。


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出“不喜欢丑女”的宣言,引来全场意料之中的“唉唉”的质疑声后,他会耐心的解释,内心丑陋的人无论外表打扮得再怎么漂亮也不会改变事实的吧。


堂本刚在一旁吐槽他,笑得像小猪一样,“别炫耀你那个过分正确的世界观啊!”


然后好像很喜欢这个梗一般又继续说下去,“不如你以后直接开个冠名节目吧。”堂本刚说,“就叫做‘堂本光一 清醒吧呆子!’这样的。”


收录结束后回到后台,堂本刚拾起抱枕窝进沙发里,似乎还在回想节目的内容。“有些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光一有一双可以透视的眼睛,总是可是保持清醒。”他心情好像不错,把手指蜷缩起来放在眼前做成一个望远镜的样子,懒懒的语调里透露着一丝喜悦,“有些羡慕呢。”


堂本光一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随即又想,怎么可能嘛,才不可能被发现呢。这么想着,像松了口气又像有些失望地坐了下去,“笨蛋啊你,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羡慕的。”


被吐槽了的堂本刚似乎更加开心地笑起来,“那就是很安心吧。”


又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堂本光一到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会不知道堂本刚到底是真看出来还是真没看出来。


他时常觉得奇妙,他可以看清所有人的内心,却永远无法看懂刚的,但是相反的是,刚却总是能懂他在想什么。但是无论怎样,对此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眼睛真的得了一种病。这种病的患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现实,越来越顽固,越来越无法识别自己的心。


他本来就不擅长与别人交往,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学会在别人和自己之间砌墙,这面墙只有一个猫眼,他可以往外看,却没有人可以走进来。“如果从你小六砌到今天,都快赶得上东京塔那样高了。”中居这样说。


“没前辈说的夸张。”堂本光一愤愤不平,“大概,大概也就是......”他不自觉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忽然觉察到什么不对似地收回手。


中居一脸“你看吧”的表情,转头喝了一口酒。


堂本光一也对这样的自己有些莫名的气馁,两个常年单身的人同时放下酒杯,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人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爱情呢?”不仅日常挂在嘴边,综艺也在大肆宣传,似乎人们每天的努力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终身伴侣,仿佛那才是三句不离的本行,或是人生的本质目标。谈太多恋爱会被嫌弃花心,不谈恋爱又会被穷追不舍质疑为什么,就连让电影、小说、音乐产生永恒不变共鸣的题材,也都是爱情。仿佛世界的分分秒秒都被这个话题所充斥,纵使爱情很美,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恋爱只是饭后的甜品。


“因为人是孤独的啊。”中居托起下巴,“如果把爱随时挂在嘴边的话,好像就能够确保找到真爱一样。”


“可是就算这样做,明明大部分人最终只是得到了名为‘合适’的对象而已。”堂本光一不敢苟同的摇摇头。


“但是等待的过程也是孤独的,如果有一个人在身边的话,也许就不用再忍耐孤独了。”


“但是觉得合适了就将就在一起的话,将来有一天不会后悔吗。”堂本光一觉得自己特别像个急切地要跟大人争辩出道理的小孩,打破砂锅只想求一个确定的答案。


“也许会啊,”可是中居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但是如果遇到一个‘好’的人的话,即使不幸福,也算得上‘快乐’的吧。”


起码在别人的眼里就不会觉得孤独了。堂本光一想,其实他知道这个答案,或许他喝的有点多了,又或许,只是希望得到一些勇气。


如果你三十好几还没交一个男女朋友,那么你就会被认为是“奇怪”的。但如果你有一个合适的伴侣,有两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工作也还算不错,不必为三餐和住房忧虑,那么在别人看来你就是拥有了“成功”的人生,即便你们当初并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


也许有人会说,感情可以培养,家庭可以联系责任,有了孩子之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现实会告诉你天天把爱情不爱情的话挂在嘴边的人,真的是太天真了。


“你想想看。”中居上下打量他,用一种打趣的语调说,“想想堂本光一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女性,然后你们结婚,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媒体报道你们模范夫妇幸福美满,你们一家成为了整个娱乐界榜样,艺人们都羡慕你这样,堂本光一的一生是那么的圆满,说不定会被一直作为传说流传下去。”


哈?堂本光一被司会大人的突发奇想吓得一愣。


中居看见他好像被逗炸毛的猫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喂喂前辈饶了我吧。要是真的按你剧本这么写,那么刚要怎么样?”堂本光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相方嘟起他那个富士山一样的嘴唇,质问他,我怎么没听说这个剧本的样子,露出了微笑。


“对啊,刚又会怎么样呢?”而中居只是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他的未来真的会这样子吗?在中居喊服务生的空隙里堂本光一又不禁思考起他的话来。


真的是这样吗?单单只是为了组成家庭而寻找一个合适的人,真的比爱情本身重要吗?堂本光一真的搞不懂,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邂逅相爱的人呢,就因为不想看起来太孤单?


也许社会上的人是对的,但也只是对的其中一种解释。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在这种事情上他已经吃过亏。堂本光一不想跟谁讨论“成功人生”的定义,就如同他不想跟望子成龙的父母谈论学历是否真的重要一样。


但是对于叫做堂本光一的这个人而言,这些他都不在意,他既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害怕等待,即便他蜷缩在自己砌成的高高围墙之内,也只是在等待谁发现那里有一个猫眼,进而明白密不透风的墙上有一扇门,如果是那个和他一样天真的等待爱情的人来敲门的话,他会打开的,他会的,会带着有些许疲惫却真正幸福的笑容说,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也让我等得太久了吧。”


可是难,太难了。中居说。


堂本光一的希望破了一个裂缝,可是对方只是说出了事实。


“但是如果这样就退避的话,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堂本光一了。”中居说,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带着笑容,笑容里夹杂着祝福和欣慰,还有曾经希望散去的一丝疲惫。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堂本光一还是决定要问问看那个问题。


“如果中居桑有一双可以透视的眼睛,我是说假设,假设,”他说,“可以看见别人的内心的话,会怎么做?”


中居觉得有趣,笑着问他,“怎么了,三十好几了才想起来要改变人设吗?”


“不是啦,是真的想问一下。”


“这样吗,像调查问卷之类的?”中居见他这样,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种能力是双刃剑啊,也许会让人越来越自大,又或者截然相反,越来越不想与人交往。不过我的话,是没什么好烦恼的啦,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话不是很好吗,直接就能看出谁不必理会,更好的地方是,可以看到在意的人的心情,也许可以更好地保护所爱之人也说不定哦。


“而且对于光一这种只会住在壁垒后面的王子来说还有一个好处。”中居佯装神秘地说,“假如还有人自以为公主地向你表白的话,你就可以指着她说:告白能证明什么,你看自己的心,并不是真正喜欢我的吧。”中居朝他眨眨眼睛,“这样不就能轻松拒绝了。”


“不过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科幻小说才会出现的东西啦。”


这场小小的只有两个人的酒会结束了不久,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对话之间的意思,就要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演唱会了。这年是他和刚组合出道的二十周年,节奏紧张得很,但是他却觉得快乐。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之前还会偶尔听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刚或者他又被表白的事,现在好像都一切消停了。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的话,堂本光一是不会花太多时间思考“爱情”这个字眼的,他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天天天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工作,明明亲情和友情都很重要,为什么偏偏只有爱情被偏离出来,时时被拉上台上讲。所以他现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多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觉得爱情和谈恋爱并不是对等的。爱情应该是可以忍受孤独,而并不是为了要摆脱孤独而去恋爱。


堂本光一戴上耳机,握着手柄,坐在地毯上打游戏,Pan趴在扫地机器人上面追着玩,偶尔在他周围跑过。这样就能度过一整晚。


然后根据屏幕提示,堂本光一操作着手柄,来到了一个荒废的花园,这是在很多游戏里都很常见的场景,在这里他需要解谜,取得宝物,才能通关。当他一步一步探索,最终迎来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爱情也是这样的,他分心的想,要打开铁门,留意不要太莽撞;要路过荆棘园,留意不要被刺伤;要攀上高塔,留意不要掉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罩子,才能看到里面的玫瑰。


但是还不行,还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因为小心它有刺。


但是没有关系的,你知道你是幸福的,当你遇见它时。


这种心情就等同能够和谁说出的那句——“我回来了。”


机械的电子音远远传来,堂本光一取下耳机,瞧见他“会说话”的扫地机器人又回到了它的港湾安安分分地充电,Pan在它旁边用爪子拍了几下,见着对方没有理她,无趣地走开,开始找四散在角落的彩球玩。


堂本光一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注意力拉回游戏,那朵生长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还是盛开得那么美丽,即使身处在荒芜的地方也依旧不减它的迷人。正因为它不是烂大街的商品,所以人们没有办法确定它是什么。你看,你可以分清这些不是爱情,那些不是爱情,可你就是无法定义爱情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就算堂本光一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在这方面也没有比别人多出什么便利。如果望向他的那个人的内心是粉色的,也没有办法分清到底是因为爱恋还是只是单纯的害羞。


不过在舞台上的话,他就不用苦恼这些问题。堂本光一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一边漆黑,一睁眼便又万众瞩目。聚光灯有一半打在了他身上,有一半打在了刚的身上。满场都是红蓝的色彩,他还能够看见每一个人内心的颜色,连绵成一片早春的樱海,红色粉色,包围在他的四周。就如同第一次走进那场演出一样,他被热情的红色所包围,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毫无防备地想逃,还好刚来了,后来他想,还好刚及时出现了,所以他最后没有因为慌乱而逃避那个世界,和那个人一起留了下来。


在con开演前,堂本光一一个人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准备,他站在硕大的化妆镜前,敞开衬衫的所有扣子,仔细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心脏位置,没有看见任何颜色。早猜到的,一如既往的,他的眼睛只能识别他人的内心,却无法识别自己的。他的内心里是否也有红色的一把火,他自己看不到,别人更加看不到。


在MC上他把那个问题当梗一样抛了出去,我问在场的大家喔,如果你们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双可以透视别人内心的眼睛,会怎么办呢?


听见他这么说的相方超级夸张地带动现场观众“唉”了起来,“天呐,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我的相方竟然还是个外星人!我才要问大家该怎么办呐?”


堂本光一“哈哈哈”地大笑,“小心外星人51号把你抓起来哦。”


“好怕哦,抓起来的话就到外星去发展KinKi Kids的事业吧!”


堂本光一觉得这火车可以一直开下去,他不想的,但是每次都不自觉地聊很久很久。


他用眼角时不时去瞄站在他心脏右侧的那个人,他胸腔里的颜色还是那样的透明,又夹杂着五彩的颜色,然后现在,漂亮的粉色占据了大多数。堂本光一还是看不懂那究竟是代表怎么样的情绪,但是后来他反思,其实他什么都是看不懂的,不知道蓝色到底是因为过分冷静还是单纯发呆,不知道红色到底是因为难忍愤怒还是满腔热情......只不过对于堂本刚,他想要知道清楚一点,更清楚一点。


“感觉光一好可怕,好像随时随地可以被你看穿似的。”相方装作恐惧似的抱臂在胸前。


“才不是才不是。”堂本光一摆着手低头笑了。


他知道其实是他想多了,他和刚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他的眼睛来分辨,只是一个没有人可以注意到的小动作,他就已经明白了对方。


“被说不会读空气的王子实际上却最能看懂人的内心,这设定不错唉。但是我的话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堂本刚双手向外夸张地画了一个圈又收了回来,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抱在怀里,“因为我都是用心去感受这世界的。”


在全场的尖叫声里,堂本光一笑着吐槽他,“这家伙就是会说这样的话,你们都被他可爱的样子骗了。”可是他心里知道,这都是真的,刚是用一种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方式去读这个世界。


他躲在城堡里,而刚站在城堡外的花园里拥抱谁的到来。会有些人因为一些奇怪又恶劣的情绪而去用带刺的花砸他,但是总有人会因为他种在花园里的花而被救赎,然后他把那些人送来的种子种在花园里,就会开出更加美丽的花朵来。


小时候认识的一些在圈子里的朋友,因为生活的压迫和各种原因,有些心里的颜色已经变了。有一段时间,堂本光一害怕刚也会这样,他有些担心成了名之后的刚也会不会改变他内心的颜色。随着他们越来越出名,又因为自己能读懂刚而骄傲自大。可是错了,他这种想发错了。


眼睛的能力给他的好处不算多,最大的好处是使他能够更珍惜堂本刚。


现在刚的花园已经开出更多的花朵,变得更大更美丽了,但是如果还是有人来找茬的话,堂本光一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冲出他那道装着猫眼的门,尽管对方可能自己可以解决。


他觉得爱情应该与命运相连,你看全场都是心里粉粉的fan们,可是这不是爱情;他又觉得命运又与奇迹相连,可是奇迹已经先和堂本刚相连了。


他们之间已经诞生了太多的奇迹,他们都姓堂本,他们同龄,他们都被姐姐投出履历,他们相遇在那一天,然后他们一起进入那个世界,一起工作,一起合宿,一起起床,一起入睡,一起哭一起笑,然后,一起出道,变成J家第一个双人组合,一起成为最有音乐性质的杰尼斯组合,一起走人生的路......全都是“他们”,从来没有“他”或者“他”。


如果你问堂本光一,命运或者奇迹是什么,他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他可以在“他们”之间举出无数个例子。


堂本光一头上戴着生日帽,堂本刚在一旁说着“如果可以透视的话我还想看看鱼的心情呢”的话,五万五的观众和他们一起笑,他觉得这就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每年都会发生,舞台这么大,可是两个人就填满了,再也没有办法让任何人进来。


他站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舞台,观众,堂本刚。堂本光一人生最初的转折点和真正的开始,是这三样,以后也一直是这三样。他的人生充实又简单,重要的东西一手就可以数完。虽然在工作上他是一个“挑战者”的角色,但是他想,他的骨子里一直都安安分分,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巨大变动会再让他选择,也没有什么会让他动摇了。堂本光一想,他已经不需要爱情了。


他为什么要拘泥于外界对于爱情的阐述呢,明明是他自己先说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一样的,他的城堡里也没有什么高塔。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有一天,他希望那个人可以敲门,然后他会高兴地打开那扇带着猫眼的唯一的门,把在花园里种花的那位先生迎进来,请他和自己一起,在城堡里种满彩色的花。如果有机会的话。


“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在意有没有那样的能力的。”堂本刚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沉思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他的声音还是平稳,温柔,他说,“因为我就算不用那种所谓的能力我也可以读懂光一哦,而且我也不怕光一可以读懂我在想什么。”


是啊,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互相信任,你庇护我,我照顾你的关系。


堂本光一轻轻地点点头。


堂本刚没有说出他的情绪,他说,“但是如果我爱的人有的话也是很好的哦,那么他就可以时时透过我的内心,看到我到底有多爱他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好像只是如往常一样在接一个梗,在聒噪的场内环绕一圈,然后清清楚楚地落入堂本光一的耳朵里。


堂本光一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夸张,然后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是呢!”他的声音那么大,所有的观众连带刚也被他吓得了一跳。


堂本光一也不知道自己确切的是为了什么而笑,但是他确实是笑了,笑得有些直不起腰。


“喂喂喂这可是在con中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堂本刚也笑了,“我说你跟人家说话不要到处看,很失礼的,要看就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啊。”


等笑够了,堂本光一直起身,他望向那双眼睛,再一次觉得被看透了什么。是啊,想要知道别人的内心在想什么,看他的眼睛不就好了,眼睛就是要与眼睛对视的,自己又一直都是在苦恼什么呢。


乐队们再次上场,fan们重新举高了手灯,灯光师将现场调得更亮,然后一切又回归漆黑。他的眼睛还是没有改变,想了那么久也还是没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爱情来。从出道到现在,好像进步了那么多,又好像只是原地踏步。


如果堂本刚联系着奇迹,奇迹联系着命运,命运联系着爱情,爱情最后可以联系堂本光一吗。


他不知道,但没关系的,因为堂本光一这个人,既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害怕等待。


他在黑暗中用余光向右侧看,看不清刚的表情,然后灯光再次亮起,他看见了他的模样,他们在开唱的那一刻对视,光芒照进眼中,仿佛万物尽收眼底。


 


 



评论

热度(159)